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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柴房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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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安縣衙內。

楊衛之急的團團打轉,即便是快要到晚上休息的時間,也還是在縣令後院的廳堂內站著。

陪在他身邊的還有,面無表情的周景庭和忐忑不安的縣令。

盡管這縣令腦子裏還惦記著後院的小妾們,但是更怕自己的腦袋保不住,於是諂媚的說道,“兩位公子不如都去歇息吧,下官已經安排妥當了所居之處,和伺候的傭人。”

說起這伺候的傭人,便是縣令竭盡所能從方圓千裏內尋到的美人,想要借獻人來彌補自己的過失,以求周景庭臨走時不要同他算賬。

周景庭聞言,將扇動的折扇一合,“收起你那點兒齷齪的心思,滾下去。”

縣令當即嚇得屁滾尿流,扶著腦袋上的烏紗帽,急忙連滾帶爬的退了下去。

廳內頓時只剩下周景庭與楊衛之二人。

周景庭被楊衛之來回轉的頭暈,“你不必如此未你弟弟著急,不過是查案,況且浮生陪在他身邊,不會出事的。”

“我另外已派暗衛前往朱家周圍埋伏,一有動靜便盡數拿下。”

聽到周景庭說另外派人暗中保護,楊衛之懸著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些,不禁聯想到謝思悠臨走前說的“身份不簡單”。

楊衛之雖然腦袋不如謝思悠敏捷多謀,但身手耳目卻超乎尋常之人。目光隨意瞟向看似隨意卻不失端莊威嚴的坐姿,一枚麒麟青田白玉掛於腰間,按大滎禮制,唯有太子才可掛此種物件。

周景庭竟是太子。

不同於縣衙內的波動熱鬧,南安縣東街的朱家府宅內,透著一股令人汗毛站立的寂靜。

林浮生搬了把椅子靠在屋子門後,靜靜聽察周圍的異動,卻一無所獲。

那廂謝思悠在圓桌上用碳筆勾勾畫畫,半晌出聲喚林浮生過去。

待林浮生走過去,不免驚嘆的張大嘴巴,小小的圓桌上,赫然是一幅簡易的朱府方位圖,屋子路徑,甚至哪處樹林都標識出來。

饒是自小跟在周景庭身後,見過不少奇人異事的林浮生也再度為謝思悠所折服。

沒想到下午只是簡單的逛了圈朱府,他竟能將朱府的布景悉數記下。

“你這是如何做到的?”林浮生著實好奇,按奈不住自己。

謝思悠輕輕擡頭一笑,“家父自小教導我要勤於記憶,背了不少詩文,久而久之便超於常人罷了。”

思及父親的教導,謝思悠不免感傷,只不過同林浮生撒了個謊,她背的並非詩文而是案件卷宗。

“令堂能教養出你兄弟二人這般文武雙全的兒子,當真過人。”林浮生由衷讚嘆道。

這個話題對於謝思悠太過敏感,未免多說錯多,她便轉了話題,“我想先去這裏看看。”纖細的手指指向簡圖上的朱家柴房。

回憶起今日小廝帶著他二人轉到此處時,那裏似乎發出了一聲異樣,問及小廝也只是回覆那裏養了兩條大狗。

林浮生也想到了這點,便同意下來。

天上滿月不再,但清輝依舊,顯得寂靜之夜更加寒冽。

直到府門外打更人的聲音都消失了,謝、林二人才趁著月色悄悄潛入朱府院內深處。

隨著兩人愈來愈靠近柴房,一種類似嬰兒的啼哭聲也越發清晰,即便有惡狗的嚎叫聲作為掩蓋也擋不下來。

林浮生驚訝的看向身邊的謝思悠道,“孩子?”

謝思悠下午過來時,便聽到若有若無的哭聲,本以為自己是幻聽,沒想到如今被證實,裏面確實有貓膩。

正當兩人欲進入柴房內裏一探究竟時,惡狗陡然加大的嚎叫聲將夜間出來方便的小廝引來。

“死狗,叫什麽叫!再叫老子把你殺了!”許是睡的迷蒙,小廝並未分辨出摻雜在狗叫中的啼哭,僅僅朝柴房門邊吐了口吐沫,便走去柳樹邊方便了。

林、謝二人卻因此人出現,警覺的伏身隱匿在雜草之中。

待小廝方便完回了屋子,謝思悠想起身勘查之際,卻被林浮生按下腦袋,更低的爬在雜草之上。

原來是有人來了,並非剛才的小廝折回,而是一黑影拿著鑰匙將柴房門打開,屋內惡狗似識的此人般,竟突然停止嚎叫,唯剩嬰兒有些微弱的啼哭,那人進去後轉身朝四周探了番,才關上柴門。

借著月亮冷光,林浮生在那人關門之際,模糊的看見了她的體貌,正是裝作聾啞的劉媽。

二人又在原地爬了會兒,直到柴房內的所有聲音都消失,才緩緩起身朝朱母的院子行去。

等離開柴房老遠,林浮生見四下無人才拉停謝思悠,用口型示意道,“劉媽。”

謝思悠當即會意,點了點頭,繼續領著林浮生進入案發現場。

好像是昭示著內裏無異般,案發現場也就是朱母生前居住的院落,從院門至裏屋,竟沒有一道門上了鎖。似是等著什麽人來觀摩般。

林浮生見狀便知曉謝思悠猜的沒錯,這裏即便是留下痕跡也早被磨光,刻意放在這兒等人瞧著。

但謝思悠卻依舊仔細的勘查起來,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可放過。

至於跟著周景庭走遍大江南北的林浮生也是個查案老手,立馬配合起謝思悠開始探查。

只不過連地毯桌椅都掀開看了,還是一無所獲。

但凡是做過的,便不可能毫不留痕跡。

林浮生低頭趴地弄得脖子生疼,忽然擡起頭想轉轉脖子,眼光卻聚焦到頭頂的房梁之上。

縱身一躍,林浮生憑借姣好的輕功,不費事的上了房梁,蹲於其上,伸出手指抹了抹已幹的痕跡。他覆又用手比了下橫木上似被硬線摩擦過得凹痕。

在上面蹲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,林浮生才跳下。

而門邊像張望著什麽的謝思悠也有了發現,以手推門來回輕開輕合。

心裏大致有了算計,謝思悠便喚過林浮生,二人披著星月,雁過無痕般回到了歇息的屋子。

趁著微弱的月光,在桌前以小紙碳筆交換各自觀察到的痕跡。

這朱府一門的兇案,似乎就要告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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